第18章 这一别
段小柔真的睡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挽茵对自己这种辣手摧花的行为深

愧疚,归

结底还是因为祝文安,把过错推到祝文安头上后挽茵立马好受了。
段小柔对自己被

晕的事深以为

,觉得是自己害祝文安受了伤,整个人跟来了月事似的狂躁易怒,其他弟子看见她都绕路走,偏偏就有撞

口上的。
大清早,段小柔的训骂声就响彻整个一言堂,挽茵抱着药箱来给祝文安换药,大老远就听见他房里传来的躁动。
原来是有弟子给祝文安送药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桌子,正巧撞碎了桌上的青瓷花瓶。那弟子挽茵看着眼

,不就是上树救鸟反而害段小柔受伤的女弟子?好像是叫甄绣儿吧,也算是在一言堂有些年头的资深弟子了,段小柔很不待见她,不许她靠近自己的院落半步,挽茵住在段小柔院子的厢房里,所以也很少看见她。不过因为她有独特的闯祸技巧,挽茵还是对她颇有印象,比如在食堂里打翻碗筷这种家常便饭的小事。
“你的眼睛是用来

气的么?说你多少次都没个长进!”段小柔的模样就差把甄绣儿生

活剥了,甄绣儿本就生的柔柔弱弱,和段小柔对比起来活像恶婆婆欺凌儿媳妇。
“不过是个花瓶,也不是重要的玩意。”因为一个破花瓶被吵得不得安宁,祝文安觉得比花瓶碎了更值得生气。
“也不看她都打破了多少个花瓶,你是来一言堂学武的么?你是来学拆房子的吧!”
噗。挽茵不是故意笑的,实在是段小柔的比喻太生动有趣,她忍不住。
没人敢在段小柔发脾气的时候有异动,大家目光刷刷

向挽茵,段小柔更是怒目而视,挽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时候还是搬出最能堵段小柔嘴的人比较好:“我来给祝公子换药了,方便么?”
换药是正经事,屋里弟子一个接一个地散了出去,甄绣儿临走前


地看了挽茵一眼,多么美丽的误会,事实上挽茵一点帮她意思都没有啊。段小柔气还没撒完,不甘心就这么出去,挽茵一本正经地说:“段姑娘留下也无妨,反正祝公子只脫上⾐,你们江湖人不拘泥这个吧?”
“咳咳。”祝文安劲使咳嗽两声,谁说不在乎,他的⾝体可是派中男弟子都没看见过的。
段小柔脸上红彤彤的,赶紧出去把门重重地关上,挽茵撇撇嘴,现在的江湖儿女真不洒脫,哪有小说里写的豪迈,小说里的姑娘一看见祝文安光⾝子立马就把自己的⾐服也脫了,多

利,多不拘小节。
挽茵放置好药箱,见祝文安还⾐冠楚楚地躺在

上,问:“你自己不脫是要我帮你脫?”
祝文安一边解⾐服一边问挽茵:“挽姑娘,你行医既然对男子⾝体都见怪不怪了,为何还偷看我澡洗?难不成我的⾝体和寻常男人不一样?”
“都说了那只是一时糊涂!每天都提一次,你是生怕自己忘掉吗!”太奇怪了,一个读四书五经长大的人为什么总是津津有味地说自己被偷看澡洗的事儿!他不知道什么叫害臊吗?
“挽姑娘别生气,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窥偷,我这不是觉得

新鲜嘛。”
“你还说!”
都怪不知廉

的祝文安,本来挽茵给祝文安换药不过是例行公事,被他这么一说,挽茵心情怪怪的。祝文安已经乖乖躺好,被子盖到

际,露出光溜溜的上半⾝,细端详他的⾝体,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骨骼精壮,却不是钩子王那种虎背熊

的,肌⾁结实,略微削瘦却不纤弱,星辰⾝上也有肌⾁,却看着就羸弱,这就是健康人和病秧子的区别吧。
毒已经

出来,剩下的⽪外伤没有大碍,药不过是一言堂自己的金创药,重要的是包扎的手法。挽茵细细地给祝文安清理伤口,轻柔地摩按伤口附近的肌肤,那些

慕祝文安的女子都该去学医才对,还有什么比大夫更能理直气壮地对一个⾐冠不整的人上下其手?
“我听说你想学琴?”祝文安突然问。
学琴是星辰给挽茵出的主意,段弥君和祝文安相识是因为琴,段小柔可以因为⾎缘成为祝文安最疼

的师妹,挽茵说不定可以因为琴成为祝文安最信任的女人。
“恩,淡如烟说我有学琴的天分,我自己也早想学点音律。”
“淡如烟说的话你也信?”
“…你什么意思!”
祝文安轻轻地笑着:“呆在一言堂闷坏你了吧?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让淡如烟去蔵音楼给你挑一把琴,如若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言堂的弟子一起上课吧。”
淡如烟说的话果真不能信,挽茵很快就发现了淡如烟真正的

谋:淡如烟当年能被收⼊一言堂门下主要因为她在学武方面天分不错,她在识文断字方面也马马虎虎,唯独在音律方面,万年倒数第一是她当仁不让的宝座,教琴的师姐恨不得她从来没被生下来过,不过淡如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音痴,她只认为自己常年倒数第一都是因为师兄师姐们太优秀,她只需要一个天分比她还差的,所以当她得知挽茵连四书五经都没读过的时候,欣喜若狂,总算遇到个比她文化素养还差的。
淡如烟的算盘打错了,挽茵和古琴竟然颇为合缘,鬼画符般的琴谱怎么也比枯燥的诗经好看,而且配药施针,就靠一双灵巧的手,而弹琴,也靠一双灵巧的手。可怜的淡如烟,因为大夫都弹得比她好,引发了新一轮被嘲笑的□□。
挽茵在学琴上的天赋很快传到了祝文安耳朵里,祝文安还特意跑来听挽茵的练习成果,虽然挽茵弹得还很生涩,但是鉴于她的文化⽔平只比文盲強一些,能达到现在的⽔平已经让人惊叹。
祝文安竟然很耐心地听完了挽茵坑坑巴巴的练习曲,还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我刚开始学琴的时候,花了一周才能看懂琴谱。”
“我也学了一周琴谱!”能和祝文安⽔平一样,挽茵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很有学琴的天赋,要不以后不当大夫了,去舂菊楼给牡丹当乐师,听说舂菊楼伙食比青榜強多了。
“那时候我四岁。”祝文安冷不丁补了一句。
“…”祝文安四岁时只用了一周时间,挽茵今年都十八岁了啊!她竟然和四岁的祝文安一个⽔平!突然觉得不开心了!
“哈哈,别沮丧那么快,我告诉你,淡如烟光是学琴谱就⾜⾜用了半年时间,⾼兴点没?”
“…也不是很⾼兴。”挽茵不想跟淡如烟比啊!比赢淡如烟有什么可⾼兴的?她只是倒数第一啊!
“你这灯,好像暗了不少。”祝文安伸手捅了捅挽茵的萤火虫纱袋,萤火虫吓得在里面

窜。
“这种虫子,很脆弱,很容易就会死掉。”
“那怎么办,光线这么暗很伤眼睛,你又不肯点蜡烛油灯…这样吧,你搬到我的下厢房去,那里采光好,只要月亮出来,不点油灯也能看得清楚。”
挽茵的心咯噔一下,她住在段小柔的院子里,一来方便照顾段小柔的伤势,二来大家都是女人住着方便,现在受伤的是祝文安,搬到他的下厢房,对于第一个理由说得通,可男女有别怎么办?虽说挽茵对男女有别不是很在乎…
祝文安忙说:“挽姑娘别多想,我那里还有好几个弟子住着,不必有困扰。”
挽茵搞不懂祝文安在想什么,她虽帮了一言堂的忙,也不是大恩大德,祝文安是不是太过殷勤了?也许是冲着她舍命挡钩的情义吧,祝文安是那种懂得

恩的人吗?那段小柔和卫聆悦对他的一片痴心,他可曾有过多余的回应?反正挽茵从没见过。
就在挽茵风风火火忙着搬东西的时候,星辰已到了镇里的驿站,正要踏上回青榜的归途。挽茵说得对,北淮⼲燥的空气对他的病情百害无利,只来了短短几⽇,嗓子就⼲

得难受,连药都喝不下去。
那个人这次给他的任务,注定不能像以往那般只靠

利的杀伐行刺,太硬的石头,斩不断,只能靠磨。只是星辰自己也没想到,七年前他一时兴起捡回的小姑娘,会成为这场

谋最关键的棋子,当真是命运无常,不会放过任何人。
回头看,一言堂所在的⾼山还能看见峰顶,挽茵一个人留在那里,真的能行吗?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任务,他绝对不会让挽茵出青榜,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这样的

觉,挽茵只要出了青榜,就不会再回去…
嘶嘶的马叫声打断星辰的思绪,驿站里一匹枣红大马不知怎么受了惊吓,挣脫缰绳撒着泼,这马太⾼大,力气也大,旁边的马倌几次想抓他的套绳都抓不到,马蹄⾼⾼地举起,眼看就要踩在旁边女子的⾝上,星辰灵巧地跃过去,一手扳住马头,一手抓住缰绳,枣红马乖乖地定安下来。
差点被马踩到的女子已经吓哭了,啜泣地向他道谢,星辰这才注意到那女子穿的是一言堂的⾐服,竟是一言堂的弟子。
“小女子甄绣儿

谢少侠仗义搭救,敢问恩人大名?”
怎么会让一言堂的人知道名字,星辰和沐地笑着,与他那浅金的长衫融在一起像是温暖的太

,道:“举手之劳,无须挂齿,别过。”
说罢,扔了银子给马倌,直接骑上那匹枣红马,策马而去。
留下甄绣儿,泪已⼲了,仍在原地呆呆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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